曼湾的寨门神树
一般的寨门,大多用石头、砖块、土坯砌成,而新平县戛洒镇曼湾村的寨门,则是一棵大青树自然生成。
曼湾的大姓是皮姓。据村里老人所述,他们祖上是从山东过来的,至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记者十分奇怪,既然是从山东来的,应当是汉族,怎么会是花腰傣?村里老人笑着告诉记者:“我们祖上是来上门的,按照花腰傣的习俗,所生子女一律跟着男方姓,因而,我们一直以皮为姓。”
曼湾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点,这是一个会做唢呐的村子。今年90多岁的老人皮正祥是吹唢呐的老师傅,60多岁的陶定明则是村里做唢呐做得最好的师傅。在曼湾,吹唢呐俗称吹号,寨子里不仅男子会吹号,女人也会吹。为此,数百年来,这里还有一个专门的节日——吹号节。除此之外,走进曼湾,可以看到男女老少都会结网。原来,曼湾还是远近闻名的结网村。
记者随村里人来到神圣的寨门神树前。这是一棵由两边顺土坯长成的大青树,中间自然形成一个一人高的门洞,门洞上端没有横木,树根“十指”紧紧相扣地往上生长。看了寨门神树,让人想起舒婷的有名诗句:“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数百年过去了,古树犹存,寨门犹存。如今,没有人说得清究竟从何时起,村里的红白喜事都要从这道寨门经过。谁家生了孩子,满月了也要抱着从这里走过。村里人认为,只有进了这道门,孩子才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这里不仅有寨门神树,还有烈日神树、鼓神树、战旗神树、号神树、水神树、山神树……仿佛只要是大的树,都被定为神树。这些神树大多是龙树(即万年青树),也有大攀枝花树、芒果树和酸角树。记者问什么是烈日神树?陶定明告诉记者:“烈日神,花腰傣称为‘匹烈梅’,主管六畜和人,即六畜得瘟疫或死亡,人经常生病,要适时祭祀,祭时请巫师念经作法,其献牲为一只公鸡。平时每年大年初一由主妇用饭菜祭献一次,祭祀完毕用猪下颌骨挂在其设在土掌房外面墙上的神位。”接着,陶定明还介绍了其他诸神。风神,花腰傣称为“匹隆”,主管人,即人头晕目眩、身体虚弱,认为是风神作怪,要杀一只鸡祭献。山神,花腰傣人称为“梅辽”。每一座山均有一梅辽管,如果梅辽离开,则山体就会滑坡,祭祀梅辽一般适时祭祀,即上山伐木、打猎前祭祀,献牲为一只鸡,祭时以一棵树为山神的标志。水神,花腰傣人称为“匹喃”,每年在水井边、水缸边祭献一次,献牲为一只鸡,如不祭,则水就会干枯。谷神为女性,花腰傣语称“匹考”。家家敬奉,用一个装粮食的布袋、一束谷穗,挂在粮仓的柱子上。每年栽秧、收割、入仓时要祭谷神。另外,收粮进仓有叫谷魂习俗。
据陶定明介绍,寨神在花腰傣语中称为“匹完”或“社完”,其标志一般是择寨边枝叶繁茂的大树,通称“登社”。祭祀寨神,花腰傣语称“登社”,时间为每年农历二月的第一个属牛日,祭祀前夜,请一女巫来作法,一直持续到天亮。天亮后,家家要做米耙,杀鸡或猪,请亲戚来吃,吃了饭,每户由家长拿着用竹片编成的避邪物“达寮”来到神树下,等人到齐,祭寨神仪式开始,仪式由社头主持,社头手举着点燃的香火,庄重地跪在祭台前,边献祭品边祈祷,其余的人们都俯首跪地,默默祈祷,仪式庄严而隆重。祭毕,各家人用“达寮”蘸鸡血,然后拿到田里插着,之后又回到神树下,聚餐取乐至深夜。
由于花腰傣聚居地多为群山环抱的河谷平坝地区,雨量充沛、土地肥沃,其先民自然萌生了对土地与森林的崇拜。在花腰傣群众看来,大地乃万物之母,孕育着人类。在漫长的历史演进中,花腰傣群众进一步将人与自然的关系概括为:“有了森林才会有水,有了水才会有田地,有了田地才会有粮食,有了粮食才会有人的生命。”
花腰傣群众坚信万物有灵,山川草木之神支配着人们的命运,对自然界心存敬畏。因而,在傣族居住的地方,虽有大片茂密的森林,但从不乱砍乱伐。花腰傣原始宗教中的自然崇拜反映了傣族人民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朴素心理认同,及对自然的敬畏、感恩之情。在傣族群众看来,万物皆有灵,山有山神,水有水神,树有树神,林有护林神,寨有寨神,人们必须与这些神灵和睦共处,才能在神灵的保佑下获得生存和幸福,否则不仅会受到自然的报复,还会受到神灵的惩罚。这使得各种动植物能较为完好的保存,客观上起到了保护生态环境的作用。如今,大多数花腰傣地区仍保持着青山与绿水长存、翠竹和花草繁茂的良好生态环境。